農業高校支撐引領高水平農業科技自立自強的路徑探析

黃思光

　　科技立則民族立，科技強則國家強。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科技創新能夠催生新產業、新模式、新動能，是發展新質生產力的核心要素”，要“加快實現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加強農業科技創新是實現科技自立自強的重要組成部分，發揮好農業高校的基礎研究主力軍和重大科技突破策源地作用，以有組織的新農科建設、科技創新、研發推廣、對外合作為抓手，系統謀劃和不斷深化教育科技人才體制機制一體改革，是支撐引領和加快實現高水平農業科技自立自強的戰略舉措，為回答好“強國建設，教育何為”“強國建設，高校何為”時代命題提供重要思路和實踐路徑。

深刻理解農業高校支撐引領高水平農業科技自立自強的使命擔當

　　我國是農業大國，受人口、資源、環境等多重制約，“三農”問題一直是國民經濟發展的最大“短板”，農業科技進步深刻影響著國民經濟發展和國家現代化水平提升。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農業出路在現代化，農業現代化關鍵在科技進步。我們必須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重視和依靠農業科技進步，走內涵式發展道路。”農業高校是我國農業高層次人才的重要培養基地、農業科技的創新源頭、服務鄉村振興的重要力量、農業科教合作的前沿陣地，在奮力搶占農業科技制高點、促進農業農村現代化、實現強國建設戰略目標中承載著崇高使命和責任擔當。

　　1.農業高校支撐引領高水平農業科技自立自強是加快推進國家創新驅動發展的本質要求

　　創新是引領發展的第一動力。2024年，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教育大會上強調，“要統籌實施科教興國戰略、人才強國戰略、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農業現代化關鍵要靠科技現代化”，解決吃飯問題根本出路在科技，要給農業插上科技的翅膀。農業科技創新是實現國家創新驅動發展的重要引擎，在推進中國式農業現代化、實現由“大國小農”向“大國強農”的歷史性跨越的過程中，迫切需要科技的強力驅動，打造農業領域國家戰略科技力量，全面提升農業科技創新體系整體效能。農業高校承擔著以原始創新突破催生應用技術變革的重要職責，科技創新能力直接關系到國家農業科技進步和農業農村現代化水平。在推進農業強國建設的進程中，農業高校必須將創新驅動發展擺在首要位置，聚焦國家糧食安全、鄉村振興、生態文明、健康中國等重大戰略需求，發揮教育科技人才匯聚綜合優勢，加快推進高水平農業科技創新，著力培育和發展農業領域新質生產力，為加快強國建設持續提供強有力的支撐保障。

　　2.農業高校支撐引領高水平農業科技自立自強是助力提升國家農業領域核心競爭力的必然選擇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緊盯世界農業科技前沿，大力提升我國農業科技水平，加快實現高水平農業科技自立自強。”據科技部開展的第六次技術預測顯示，我國農業科技51%處于跟跑、39%處于并跑，僅有10%處于國際領跑。其中，育種技術還處在雜交育種2.0邁向分子育種3.0的階段，合成生物學、人工智能等在農業領域的研究應用還處于起步階段，農業用水有效利用率、三大主糧作物化肥和農藥利用率與發達國家相比均有10個百分點以上的差距，高端智能綠色農機與國際先進水平還有一至兩代的距離，要躋身世界農業科技前沿、實現高水平自立自強任重道遠。因此，農業高校要以加速催生農業領域新質生產力為己任，集中力量沖破國外技術“封鎖壁壘”、努力破解農業科技“卡脖子”難題，在生物育種、種業創新、智慧農業等領域實現“變道超車”提質增效，讓農業科技創新成為服務強國建設的強勁動力。

　　3.農業高校支撐引領高水平農業科技自立自強是深度融入鄉村全面振興的時代需要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最艱巨最繁重的任務仍然在農村，必須把推進鄉村全面振興作為重中之重，加快實現農業強、農村美、農民富。農業強不強，關鍵在鄉村產業。我國第一產業取得快速增長，農業科技進步貢獻率逐年提升，農產品加工轉化率已突破70%，一二三產業融合也取得重要進展，但仍面臨農業“大而不強”“品質不高”“國際競爭力不足”等問題。農村美不美，關鍵在鄉村生態。我國鄉村生態連年大幅度改善，化肥農藥使用量逐年減量，畜禽糞便利用率得到較大提升，但仍面臨生態先天脆弱、農村水土資源惡化、高質量耕地面積不足等突出問題。農民富不富，主要看工資性收入，關鍵在于提高農業附加值。隨著農村經濟發展，農民的收入不斷提高，但是農業勞動生產率距離世界農業強國仍有差距，從事農業活動人數較多、勞動力素質有待提高。農業高校要牢記習近平總書記給全國涉農高校的書記校長和專家代表的回信囑托，大力弘揚親近農業、親近農村、親近農民的辦學傳統，著力破解制約農業農村現代化建設的重大科學問題和關鍵技術難題，讓農業強、農村美、農民富更有保障更可持續。

深刻認識農業高校支撐引領高水平農業科技自立自強的現實挑戰

　　當前，我國高等農業教育體系不斷發展壯大，為加快農業產業轉型升級和農業農村現代化建設作出重要貢獻。但是，對標強國建設對創新驅動發展的新部署新要求，農業高校要切實承擔起支撐引領高水平農業科技自立自強的使命職責，仍然存在一些瓶頸制約。

　　1.科教產教協同育人能力還不能適應高水平農業科技自立自強對創新型人才的要求

　　一方面，協同育人的體制機制還不夠完善，在課程和實踐體系構建等方面缺乏頂層設計和協同規劃，優質科技資源和創新要素對創新人才培養的支撐作用突顯不夠，教育鏈、人才鏈和創新鏈尚未完全形成良性的循環。另一方面，人才鏈與產業鏈之間還存在脫鉤現象，緊跟現代農業產業發展需求的學科專業優化布局還不夠及時，人才培養體系尚不能完全適應新興產業、區域創新發展的要求。

　　2.關鍵核心技術突破對高水平農業科技自立自強的支撐引領力亟待提升

　　一是基礎學科發展不均衡，與優勢學科交叉融合不夠，“從0到1”的原創性基礎研究積累不足，難以支撐農業領域關鍵核心技術的原始創新。二是有組織科研體系還不夠健全完善，科技創新組織化協同化程度還不高，在生物育種、農機裝備等重點領域前瞻性布局不足。三是科技創新體制機制改革有待深化，激勵和約束機制尚不健全，科研評價導向還存在重成果、輕應用，重科研、輕市場的偏差。

　　3.科技成果研發推廣對高水平農業科技自立自強的供給效能還有待加強

　　一是體制機制亟待優化，農業高校內部轉化政策不夠靈活，一定程度制約了科研成果轉化潛能。科學研究、實驗開發、推廣應用體系尚不健全，轉化推廣“最后一公里”難題仍未完全破解。二是與地方政府、農業龍頭企業合作不夠密切，以產業為主導的科技創新政策落實不夠，造成科技成果市場需求導向性不強，對產業發展的支撐存在弱化、虛化的問題。三是專業化服務體系還不夠健全，農業高校缺乏專業的技術轉移機構，大量應用價值較高的農業科技成果難以高效轉化。

　　4.對外科教合作服務高水平農業科技自立自強的國際參與度和影響力還需提升

　　一是在教育合作方面，對國際化人才培養重視程度還不夠，國際化優質教育科技資源向人才培養轉化還不夠充分，學生全球勝任力水平相對偏低。二是在科教合作方面，與國際知名高校、科研機構之間的實質性合作不夠，高水平創新平臺建設相對滯后。三是在創新要素交流方面，吸引國際優質教育資源與科研人才方面能力稍顯不足。

農業高校支撐引領高水平農業科技自立自強的路徑探析

　　面向未來、引領發展，是高等教育的重要責任和典型特征。農業高校必須以服務國家戰略需求為導向，以深化教育科技人才一體改革為主線，系統性謀劃和整體性推進有組織新農科建設、有組織科技創新、有組織研發推廣、有組織對外合作，為支撐引領高水平農業科技自立自強開辟新領域新賽道，塑造發展新動能新優勢。

　　1.強化有組織新農科建設，為支撐引領高水平農業科技自立自強提供高素質創新人才

　　實現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關鍵靠人才。農業高校要堅持以立德樹人為根本、以強農興農為己任，全面加強新農科建設，提高人才自主培養能力，為支撐引領高水平農業科技自立自強輸送復合型創新人才和“高精尖缺”人才。一是要優化學科專業結構布局。聚焦“大農業”領域，從教育科技人才一體推進的戰略高度建設新農科，主動對接現代農業發展需求，推進學科專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強化人工智能等新技術賦能傳統專業升級改革，有組織建設一批新農科專業，著力培養國家戰略急需和涉農行業緊缺的拔尖創新人才。二是要深化人才培養模式改革。探索建立跨學院、跨學科、跨行業的“項目制”培養機制，建設一批農林拔尖創新人才培養特區，依托農業產業試驗示范站(基地)創新實踐育人模式，教育引導學生深入田間地頭、企業農場、農業生產一線實踐鍛煉，系統性構建“通專結合、本研貫通、產教融合”的卓越農林人才培養體系。三是要強化科教融匯、產教融合發展。聚焦農業科技前沿和未來農業發展，推動高水平科技成果進課堂、進教材，將最新科研進展(成果)有效融入教學內容。積極推行本科生科研導師制，鼓勵學生早進實驗室、早進科研團隊，實現科學研究與人才培養互融互促。加強與高科技涉農企業合作，強化產業(行業)導師隊伍建設，著力推進產業鏈、科技鏈、創新鏈、人才鏈的深度融合。

　　2.強化有組織科技創新，為支撐引領高水平農業科技自立自強打造國家戰略科技力量

　　加快推進農業關鍵核心技術攻關、提高農業科技供給水平，是實現高水平農業科技自立自強的現實需求。農業高校要充分發揮農業行業領域教育科技人才的集聚作用，以有組織科技創新助力我國農業科技自立自強，著力打造支撐現代農業發展的國家戰略科技力量，爭做農業新質生產力的重要策源地。一是要以服務國家戰略為導向，系統性謀劃有組織科技創新，以高質量科技創新供給支撐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圍繞糧食安全、生態文明、鄉村振興、西部大開發等國家戰略，積極布局和統籌推進農業領域戰略性、前沿性、市場性的基礎研究、應用基礎研究和應用研究，強化協同創新，聚力打好關鍵核心技術攻堅戰，產出更多原創性、前瞻性、顛覆性的科研成果，形成高科技、高效能、高質量的先進生產力質態，引領現代農業綠色發展、創新發展。二是要以整合創新要素為重點，全局性部署有組織科技創新。圍繞世界科技前沿和國家重大需求，推動學科交叉融合和集群化發展，加強新興交叉學科建設，以一流學科建設支撐引領高質量發展。根據現代農業全產業鏈發展需求，加快建設多層級戰略創新團隊，匯聚全球農業領域戰略科學家、領軍人才、青年拔尖人才和創新團隊，強化建制化、集團化攻堅能力建設。充分發揮高能級科技創新平臺支撐作用，探索項目、基地、人才一體化建設路徑，凝聚大團隊、獲批大項目、產出大成果。三是要以體制機制改革為動力，整體性推進有組織科技創新。樹立正確的評價導向，堅持“破五唯”和“立新標”并舉，建立以質量、能力、績效、貢獻為核心的評價導向，深化人才、團隊、項目、成果評價改革。堅持團隊整體評估與個人貢獻相結合，對不同團隊以及團隊不同分工實施不同的考核與激勵方式。堅持短期目標與中長期目標相結合，探索低頻次、長周期的考核機制，把重要戰略資源向成效突出、貢獻卓著的創新團隊傾斜。構建有利于創新團隊發展的人事人才、科技管理、研究生教育等配套政策體系，加強對有組織科研給予整體性傾斜支持。譬如，西北農林科技大學充分發揮旱區農業研究優勢特色，與楊凌農業高新技術產業示范區攜手共建未來農業研究院，通過教育科技人才等要素資源的深度整合和創新配置，不斷深化科研范式變革和組織模式創新，力爭將未來農業研究院打造成為有組織科研的集聚地、前沿交叉研究的創新港，協力打造世界旱區農業人才中心和創新高地，成為培育發展旱區農業領域新質生產力的重要策源地。

　　3.強化有組織研發推廣，為支撐引領高水平農業科技自立自強供給高效能創新成果

　　加強農業科技成果轉化及技術推廣，已成為持續提高我國農業科技水平、推進農業農村現代化、建設農業強國的關鍵所在。農業高校要根據國家重大戰略和主體功能區定位、區域經濟社會發展和產業發展規劃，以有組織成果轉化加速推進創新鏈、產業鏈、供應鏈深度融合，積極助力農業產業轉型升級，為破解農業農村現代化建設“最后一公里”難題提供強有力的技術支持和成果支撐。一是要創新科技成果轉化平臺載體。按照“建在產區、長期堅持、國內一流、示范引領”的原則，建設若干以產業發展為主要導向的農業試驗示范站(基地)，推進大學農技推廣平臺體系建設;以農業試驗示范站為紐帶，構建“大學+試驗示范站(基地)+科技示范戶+農民”的科技成果進村入戶快捷通道;建設“多渠道、全方位、寬覆蓋、快反饋”的農業科技服務信息平臺，暢通科技成果轉化與推廣的信息服務渠道。二是要強化科技成果轉化隊伍建設。依托高校專家及其科研成果，組建多學科專家推廣團隊開展集成攻關，實施產前產后全程技術服務，有效解決全流程實際問題;探索“農戶—推廣人員—推廣專家—科研”推廣模式，構建從“土地”到“餐桌”的技術標準與生產規范;發揮學科資源優勢，與地方政府及相關部門合作建立農業農村干部、農技人員、新型職業農民培訓體系，開展先進實用技術、經營技能和管理知識的培訓，為區域現代農業發展提供人才保證。三是要完善科技成果轉化保障體系。圍繞教師、科研人員職稱評審、崗位聘任、職級晉升、年終考核、榮譽評選等出臺系列政策制度，將科技成果轉化與推廣業績納入職稱晉升可選條件。完善大學科技園孵化功能，科學精選高價值專利成果、高質量成果轉化種子項目，為技術孵化、成果轉化提供優質服務。加強校地深度融合發展，主動與行業產業部門和龍頭企業加強對接，大力吸收社會化資本投入，推動市場化程度較高的農業科技成果高效轉化。四是要打造特色高端智庫。密切對接國家重點戰略和區域經濟社會發展需求，聚焦糧食安全、綠色低碳、農機裝備、鄉村振興等領域重大問題和熱點難點，有組織地開展系統性研究，產出一批支持中國自主知識體系構建的原創性、標志性成果。

　　4.強化有組織對外合作，為支撐引領高水平農業科技自立自強構建開放發展新格局

　　共建“一帶一路”是黨中央新時代擴大對外開放的重大部署，其中農業國際合作是共建“一帶一路”國家廣泛參與的重要領域，為農業高校深度參與教育科技國際合作、服務國家開放發展新格局、助力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提供了難得的契機和平臺。為更好服務國家戰略和外交大局，積極參與全球科技治理，主動融入全球創新網絡，共同應對全球性挑戰，迫切需要農業高校以有組織對外合作為支撐，積極營造有利于開放發展的新格局。一是要著力提升學生的國際化素養和全球勝任力。強化與世界高水平大學和科研機構實質性合作，構建學科特色鮮明的國際化人才培養課程體系和國際化教學體系，著力提高涉農領域人才國際化素養。深化實施本科生國際視野拓展計劃和研究生國際競爭力提升計劃，探索建設學生海外訪學實習基地，支持學生到國際組織和相關機構實習、任職，著力提升學生全球勝任力。二是要助力打造農業科研對外合作新范式。聚焦共建“一帶一路”國家區域生態特點和農牧業發展需求，創新高校、科研機構、企業以及當地政府多方協同的合作機制，積極打造中國特色的海外農業科技推廣模式，助力提升沿線國家農業綜合發展能力。匯聚整合全球農業領域科技力量，建立一批高能級農業國際科技合作平臺和若干高層次農業科技合作組織，積極融入以聯合國為核心的科技合作網絡，力爭成為全球農業科技合作的主流平臺，提升擴大我國在世界農業領域的影響力、競爭力和話語權。三是要全面提升留學生培養質量和品牌影響力。依托不同層次、類別特色的高水平農業科技創新開放合作平臺，探索加強海外優質生源基地建設新機制，不斷創新后疫情時代國際學生培養方式，強化國際學生中國國情教育和跨文化交際能力培養，著力打造“知華友華”留學生教育品牌，講好中國故事，傳播中國聲音，深化中外文明交流和互學互鑒。創新中外聯合辦學機制，探索創建農業高校海外分校，為更多海外學生“留學中國”開辟新路徑新模式。

　　【作者：黃思光，西北農林科技大學黨委書記】

　　(原載2025年第2期《中國高等教育》雜志)